大西瓜 繪
與以往一樣,李培根最后的離任演講同樣引起了社會的關注,他坦陳有許多“遺憾”,但最大的遺憾莫過于校園里“官氣太重”。
官氣太重有辱大學“斯文”
在結束長達九年的校長職務之際,道出了自己曾經想說但未曾來得及說的“心里話”,李培根顯然是動了心思的。微妙的時機,逼真的聲音,隱隱地指向我們時代的教育疼痛。
一個弘揚文化與道義的地方,卻在不斷地制造著自己并不擅長的“官文化”,多少讓人唏噓不已。倘若一所大學的校長書記喜好書法,接下來許多下屬院系和處室的領導辦公室里,也多了筆墨紙硯,他們也開始學著舞文弄墨。類似這樣極具儀式化的“獻媚”細節在大學校園里并不鮮見,而且裂變出各種奇怪的圖景。李培根校長是局內人,也是明眼人,難怪他會說“有的人風骨全無,媚態幾許”。
當大學的“官氣”太重,大學便衍生了許多新的“游戲規則”。大學管理到底是行政權力說了算,還是學術權力說了算,二者似乎總是曖昧地糾纏在一起。大學的學術委員會和學位委員會理應代表教授聲音,但目前“局面”基本被院長把持。誠然,院長的學術能力不容質疑,但這種不成文的“安排”同時也制造了一個不成文的邏輯:要想進入學校決策層面,“當上院長”似乎是發出聲音的“必經之路”。這無疑催生了學者對行政職務的“濃厚興趣”。
許多學者通過獲得行政權力來“反哺”學術聲譽,這是當前中國大學奇怪而又逼真的“文化”寫照。學者一旦成名,往往會本能地在行政職務上謀個“一官半職”,而那些流傳甚廣的“江湖恩怨”大多與此有關。我們當然可以批評他們缺失了學者應有的高貴和斯文,但制度設計層面的行政化管理生態更是難逃其責。許多大學的引進人才“待遇”便是給其行政職務,這無形中助長了大學治學的傲慢姿態和浮躁之風。
在由行政權力“做主”的游戲漩渦中,往往會引發一系列令人心寒的人才流失問題!肮贇狻备粋地區的觀念狀況和經濟程度有關。許多學者“孔雀東南飛”,有人是為了圓自己的學術理想,有人“說走就走”還不是因為官場“失意”?
大學是重鑄人文信仰之地,這里畢竟有其不同于“官場”的足夠理由。一個官僚之風“濃厚”的大學,難道不會潛移默化地改寫學生們的認知、思維及其社會化過程?難道不會使學生在邁入社會之前就已經變得精明、世故、精于算計嗎?給學生最純真的斯文和信念以及最堅定的學術理想和批判精神,這是大學之道的一部分。然而目前“官氣”太重的大學如何給出這份承諾?
爭論了那么多年,是時候重提大學的“去行政化”問題了。世界一流大學都秉承以“自主辦學、學術獨立、教授治校、學生自治”為特征的現代大學制度。這一制度能否在中國落地生根,還需要在實踐中不斷摸索。當然,除了學校內部管理的行政化以外,政府對學校管理的行政化“捆綁”是否也應該有所“松動”?
李培根的離任演講令人深思,希望多年以后,在下一任校長的離任演講中,不單單是“我看到了,卻無良策”之類飽含深情的歉意,而更多的是告訴世人在消滅“官氣”問題上完成的一些具體的推進工作。 (劉濤 作者系西北師范大學副教授)
![]() |